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村上春树谈跑步

Posted by PhDLuffy on January 9, 2021

既然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唱唱反调,那我来吧。

—— 村上春树

前言 作为选择对象的磨难

有一句箴言说,真的绅士,不谈论别离了的女人和已然付出去的税金。

Pain is inevitable. Suffering is optional.

“痛楚难以避免,而磨难可以选择”

好句子呀

1 谁能够笑话米克·贾格尔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六十年人生的最后几年间,写出了《群魔》和《卡拉马佐夫兄弟》这两部意义最为重要的长篇小说。

2Do留存阅读书单《群魔》《卡拉马佐夫兄弟》

现时的我,还不想将音乐和电脑搅合到一起,就像不将友情、工作和做爱搅合到一起一样。

想想感觉好刺激

我跑步,只是跑着。

跑步和游泳都能暂时达到忘我的境界

跑步时浮上脑际的思绪,很像天际的云朵,形状各异,大小不同。它们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然而天空犹自是天空,一成不变。云朵不过是匆匆过客,它穿过天空,来了去了。唯有天空留存下来。所谓天空,是既在又不在的东西,既是实体又不是实体。对于天空这种广漠容器般的存在状态,我们唯有照单收下,全盘接受。

所以大海和天空才是我们,身边的人和事都像浪花和云朵,来了又去,并不留下痕迹。

这种孤绝之感,会像不时从瓶中溢出的酸一般,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人的心灵,将之溶化。这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回护人的心灵,也细微却不间歇地损伤心灵的内壁。这种危险,我们大概有所体味,心知肚明。唯其如此,我才必须不间断地、物理性地运动身体,有时甚至穷尽体力,来排除身体内部负荷的孤绝感。说是着意如此,毋宁说凭着直觉行事。

尽可能的分散大脑的注意力,大脑的工作原理是越想越深,越想越细,我们要做的是回到上面,抢回大脑的控制权!

编程,学习,运动,读书,弹奏乐器都是极好的方法!!

千万不要听歌,千万不要听歌,千万不要听歌,听歌是最糟糕的纾解孤绝感的方式,哪怕是听纯音乐,听古典乐都比听歌强!!!

当受到某人无缘无故(至少我看来是如此)的非难时,抑或觉得能得到某人的接受却未必如此时,我总是比平日跑得更远一些。跑长于平日的距离,让肉体更多地消耗一些,好重新认识自己乃是能力有限的软弱人类——从最深处,物理性地认识。并且,跑的距离长于平日,便是强化了自己的肉体,哪怕是一点点。发怒的话,就将那份怒气冲着自己发好了。感到懊恼的话,就用那份懊恼来磨炼自己好了。我便是如此思考的。能够默默吞咽下去的东西,就一星不剩地吞咽进体内,在小说这一容器中,尽力改变其姿态形状,将它作为故事的一部分释放出去。我努力做到这一点。我并不认为这样一种性格讨人喜爱,恐怕有极少人赏识,却难得讨大众欢喜。对于这样一个缺乏协调性的人,一遇上事情就想独自躲进壁橱里的人,有谁会抱有好意呢?

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但是大部分人都疏于表达,要么是对表达方式的力不从心,要么就是没有合适的表达途径和对象,总不能抱着舍友或者街边的小姐姐大声哭诉一场吧,表达是排解情绪最有效的途径,假如无法表达,也千万不要去喝酒解忧愁,运动才是第二合适的途径。

2 人是如何成为跑步小说家的

周围很多人似乎预测,这种业余爱好般的买卖注定不会成功,不谙世故的我不会有经营才干,然而这预测落了空。老实说,连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经营才干,只不过觉得一旦失败了便是穷途末路,才不顾一切拼命努力。勤勉、耐劳、不惜体力,从前也罢现在也罢,都是我仅有的可取之处。倘若比作马匹,我恐怕不是专事比赛的赛马,而更接近于从事杂役的驽马。我本是工薪阶层家庭出身的孩子,对做生意可谓知之甚少,不过太太却是商家出身,她身上那种类似悟性的东西帮了大忙。任凭我多么优秀,仅靠一介驽马,也注定一事无成。

刚想说村上春树真丶神人,跑步厉害,写作厉害,做买卖也能毫不费力的成功,没想到后面直接转折,太太是商家出身,果然还是专业领域需要专业人才。做生意太讲究悟性了,因为摸索的试错成本太高太高了。

之前,我一心考虑如何生存下去,如何将脸探出水面,几乎无暇分心旁骛。现在好歹算是爬过了人生中一段陡峭台阶,来到一个稍稍开阔些的场所,心里也生出了自信:既然已经安抵此地,今后就算路途多舛,大概也能对付过去。做一做深呼吸,缓缓地环视四周,回顾走过来的路,就该采取的下一步进行思考。三十岁迫在眉睫,已然逼近不能再呼为青年人的年龄。于是乎——连我自己也始料未及——我下了决心:写小说!

我可以具体说出下决心写小说的时刻,那是一九七八年四月一日下午一点半前后。那一天,在神宫球场的外场观众席上,我一个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观看棒球比赛。神宫球场距离我居住的公寓仅仅一步之遥,而我当时是个热情的“养乐多燕子队”支持者。天空中一丝儿云也无,风儿暖洋洋的,是个无可挑剔的阳春佳日。那时候的神宫球场外场上还没有设置坐椅,只是一面斜坡,长着一片绿草。我躺在草地上,啜饮着啤酒,不时仰面眺望天空,一边观看比赛。一如平日,观众不多。养乐多燕子队在主场迎战本赛季开幕战的对手——广岛鲤鱼队。记得养乐多燕子队的投手是安田。他是个五短身材、胖乎乎的投手,善投一手极难对付的变化球。安田第一局轻轻松松叫广岛的进攻线吃了个零蛋。接着,在第一局的后半场,第一击球手、刚从美国来的年轻的外场手迪布·希尔顿,打出了一个左线安打。球棒准确地击中了速球,清脆的声音响彻球场。希尔顿迅速跑过一垒,轻而易举地到达二垒。而我下决心道“对啦,写篇小说试试”,便是在这个瞬间。我还清晰地记得那晴朗的天空,刚刚回复了绿色的草坪的触感,以及球棒发出的悦耳声响。在那一刻,有什么东西静静地从天空飘然落下,我明白无误地接受了它。

人生转折确实是有那么一个突然的时刻的,我记得我的第一个转折是在小学三年级,当时刚换新的班主任,教数学的,就在她第一次办教学评比试验课的那堂课开始,我决定要努力学习了。这个势头一直延续到高中距离高考大约半年的时间,当然再之后上大学颓废的转折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并没有野心要当一个小说家。我只是一心一意想写一篇小说,甚至连个具体的构思都没有,却觉得“现在,我大概能写出个像样的东西来”。回到家里,坐在书桌前——好,动手写啦!这时候才发现,我连一支正儿八经的钢笔都没有,于是去了新宿的纪伊国屋书店,买回一沓稿纸,和一支一千多日元的水手牌钢笔。一笔小小的投资。

66块钱的钢笔,原来我与大神之间的差距只是一支钢笔么??哈哈哈哈哈

那是春天的事儿。到了秋天,一部二百来页、每页四百字的作品写完了。觉得心情甚是舒畅,但还不知道如何处理为佳,于是顺势投稿应征文学杂志的新人奖去了。甚至连复印件都没有拷贝一份,由此可知,我当时一定觉得如果落选,这篇稿子去向不明也无所谓。这,就是后来那部以《且听风吟》为名出版的作品。而当时我关切的,说是作品能否得见天日,毋宁说能否写完。

设定的期待越小,成功的喜悦越大?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竟然连复印件拷贝都没有留一份。。。

翌年初春,《群像》编辑部打来电话,告诉我“你的作品入围最后一轮评选”,当时我已然将应征新人奖一事忘到了爪哇国,因为每天的生活委实太忙碌。猛然一听这话,竟一时无法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如坠五里雾中:“啥?”总而言之,那部作品获得了新人奖,夏天还推出了单行本。对那本书的评价也算马马虎虎。我年届三十,懵懵懂懂、稀里糊涂、毫无预料地,就成了一名新进小说家。我自然惊愕不已,周围的人恐怕更诧异。

这可真是开了挂的人生呀,先标记下

2Do留存阅读书单《且听风吟》

为什么听着这么像《窃听风云》???

自那之后,我一面经营着店铺,一面写出了第二部不算太长的长篇小说《1973年的弹子球》,其间还穿插着写了几个短篇小说,甚至还翻译了司各特·菲茨杰拉德的短篇小说。《且听风吟》和《1973年的弹子球》获得了芥川奖的提名,二者都曾被说成夺奖热门,然而最终均未得奖。但老实说,我觉得无甚大碍。得了奖,必然又是采访又是约稿,没完没了,应接不暇,只怕影响店铺的生意——我对这一点更为担心。

村上春树原来也是凡尔赛大师啊。

2Do留存阅读书单《1973年的弹子球》

所以,我不顾周遭的反对,将店铺的权利悉数出让,尽管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决定打出“小说家”的旗号生活下去。“姑且给我两年的自由。如果不成功,再在哪儿开家小店不就行了么?我们还年轻,可以从头再来。”我对妻说。她答道:“好。”这个时候,还有好些欠债尚未还清,不过,总会有办法吧。这是一九八一年的事。尽力而为吧。

任性啊,说关店就关店,而且连代为管理都不行。

他的妻子也真的是相当支持了,我不知道这个”好”字的内涵意思,是全力支持的好,还是无可奈何的好呢?

闭店歇业,开始了小说家生涯,我们——我和太太——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彻底改变生活形态。我们决定,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起床,天色变暗了便尽早就寝。这就是我们想象的自然的生活、正经人的生活。不再从事服务业了,今后我们只见想见的人,不想见的人则尽量不见。我们以为,这样一种小小的奢侈,至少在短期之内无伤大雅。此话好像重复再三了:我本非善于同人交往的人,有必要在某个节点回归原始状态。

所以那些隐士之所以选择远离人烟的地方,就是为了回归自然,摆脱人际交往的干扰,这样才能悟出大道理,写出好文章来。

清晨五点起床、晚上十点之前就寝,这样一种简素而规则的生活宣告开始。一日之中,身体机能最为活跃的时间因人而异,在我是清晨的几小时。在这段时间内集中精力完成重要的工作。随后的时间或是用于运动,或是处理杂务,打理那些不需高度集中精力的工作。日暮时分便优哉游哉,不再继续工作。或是读书,或是听音乐,放松精神,尽量早点就寝。我大体依照这个模式度日,直至今天。拜其所赐,这二十来年工作顺利,效率甚高。只不过照这种模式生活,所谓的夜生活几乎不复存在,与别人的交际往来无疑也受影响。还有人动怒光火。因为别人约我去哪儿玩呀,去做什么事呀,这一类邀请均一一遭到拒绝。

自律使人自由,清晨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完成一天中的主要工作,再之后的时间用于运动和处理杂物,等到傍晚,就开始了优哉游哉的生活享受,非常高效合理,学的时候拼命学,玩的时候拼命玩。

远离毫无意义的无效人际交往。

在开店时代,也是依据同样的方针行事。许许多多的客人到店里来。假如十个人当中有一个人说:“这家店很好,很中我意。下次我还要来。”就已足够。十个客人当中只要有一个回头客,这店就能够维持下去。哪怕有九个人觉得不中意,也没太大关系。这么去思考,便轻松得多了。然而,须让那“一个人”确确实实地、百分之百地中意。经营者必须拥有明确的姿态和哲学,作为自己的尊坶高高地举起,坚忍不拔地顶住狂风暴雨,坚持下去。这是我从开店的亲身体验中学到的。

回头客很重要,只要做到能有回头客,生意就轻易黄不了。

知乎粉丝也是如此,10个关注能留下一个回头客也就值了,慢慢积攒,积少成多。

开始跑步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跑不了太长的距离。二十分钟,最多也就三十分钟左右,我记得,就跑这么一点点,便气喘吁吁地几乎窒息,心脏狂跳不已,两腿颤颤巍巍。因为很长时间不曾做过像样的运动,本也无奈。跑步的时候被邻居看到,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就和为那个偶尔加在姓名后面的、带括号的“小说家”头衔难为情一样。然而坚持跑了一段时间后,身体积极地接受了跑步这事儿,与之相应,跑步的距离一点一点地增长。跑姿一类的东西也得以形成,呼吸节奏变得稳定,脉搏也安定下来了。速度与距离姑且不问,我先做到坚持每天跑步,尽量不间断。就这样,跑步如同一日三餐、睡眠、家务和工作一样,被组编进了生活循环。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难为情的感觉也变得淡薄了。我到体育用品商店去,买来了合用而结实的跑步鞋、便于奔跑的运动服、一块秒表,还买了专为初练跑步的人写的入门书,读了。如此这般,人渐渐演变成了跑步者。

如今想来,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身体生得相当强壮。几乎四分之一个世纪,每天从不间断地跑步,还参加过好多场比赛,却从不曾有腿脚疼痛而不能跑的时候。并未好好地做准备运动,却从不曾出过一次身体故障,受过一次伤,生过一次病。

我根本不是个优秀的跑者,却无疑是个健壮的跑者。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足以自豪的资质之一。

大多数人刚开始跑步的时候都是如此,跑个1km就气喘吁吁,两腿酸软。

但是随着跑步里程的积累,量变产生质变,身体所发生的一点一点的变化慢慢的会积攒成肉眼可见的变化,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5楼也不带喘的。

我自己跑步刚开始是慢慢积攒里程,配速心率不关心,然后积攒到能很轻松跑满5km之后再慢慢提配速,配速的制定提高是根据心率来的,到如今,5min配速5km心率170左右,再之后就是里程的积攒了。

最学不来的是村上春树的身体素质,这真的是天生的,后天没法改变,每天都不间断跑步,没有膝盖磨损,没有腿部问题,没有受伤,竟然还不好好的做准备运动,真的是天生的跑者。

学不来,学不来。

人生基本是不公平的。此乃不刊之论。即便身处不公之地,我以为亦可希求某种“公正”。许得费时耗力;甚或费了时耗了力,却仍是枉然。这样的“公平”,是否值得刻意希求,当然要靠各人自己裁量了。

人生不公平才是常态,然而普通人通过努力去追求公平也是常态,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向现实低头,即使要付出力气,付出时间,付出精力,我们仍然要有这样的追求,因为这才是生活呀,这才是我们生活的意义。

对长跑感兴趣的人,你就是不闻不问,他也会主动开始跑步;如若不感兴趣,纵使你劝得口燥舌干,也是毫无用处。

当人们去追求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最不费力,俗称”强扭的瓜不甜”

闲话休提。我就这样开始了跑步。三十三岁,是我当时的年龄,还足够年轻,但不能说是“青年”了。这是耶稣死去的年龄,而司各特·菲茨杰拉德的凋零从这个年纪就开始了。这也许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在这样的年龄,我开始了长跑者的生涯,并且正式站在了小说家的出发点上——虽然为时已晚。

33岁,还足够年轻,但也不是青年了,耶稣竟然是这个年纪死去的,其实人生的分水岭可以是任意一个年龄,只不过恰好村上春树的是33岁,我们呢,只要在某个年纪能够做出某项决定并坚决的开始执行它,那这年就是我们的人生分水岭,就能开启崭新的人生。

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是最早的时候。

—The second you think it’s so late is the fastest moment.

3 在盛夏的雅典跑第一个42公里

每天运动身体,就容易明白个中味道。还有一个健康法是睡午觉。我午觉睡得可真不少。大体在午饭后,觉得有睡意袭来,便横躺于沙发上,就这般迷迷糊糊地睡了去。约莫三十分钟便会猛地醒过来。醒来时,身体倦意全消,脑子非常清醒,即南欧人所谓“歇死它”(siesta)。

午间小憩是真的很有用,但是一定要控制好小憩的时间,20分钟足以,再长就要进入深度睡眠了,到时候醒来会发现非常劳累。

话说南欧我感觉周围的人并不热衷于午睡,大家吃完午饭紧接着就要喝一小杯咖啡,使自己亢奋起来,这样高效率工作坚持到下午4点半就下班了,随后就是快乐的私人时间了。

此前的三个月,“是积累距离”,不必思考困难的问题,只是渐渐加快节奏,每日只消一个劲儿奔跑。打造综合性的基础体力,提高耐力,强化各个部位的肌肉,在身体上和心理上都铆足了劲,提升士气。

跑量的累积非常重要,就跟学习是一样一样的,即使我们明白了个中道理,但是要想熟练的运用还是需要题海战术的,题海战术不是为了帮助我们理解做题的原理,而是训练我们的大脑和肌肉形成做题的记忆,这样才能有效的提高我们的学习效率和做题效率,做题家必备。跑步也是如此,即使我们掌握了跑步的各种技巧,还是需要跑量的累积,训练和强化我们的肌肉,只有这样才能做到遇事不慌,跑起来也会游刃有余,轻松很多。

跑到三十来公里,比赛还算顺利,我甚至以为这么跑下去,此次的成绩不至于太糟糕。耐力还有存余,足以跑完剩下的距离。就在此时,我的脚一下子不听使唤了,开始痉挛,而且越来越厉害,未几便根本无法再跑。任凭怎么做伸展运动,大腿内侧还是抽筋,颤抖不已。肌肉扭曲为怪异的形状,不听使唤,甚至无法站立。

马拉松最难的阶段就是三十公里之后的那个阶段,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大脑启动了紧急停止按钮,身体被强制锁死,这就是量变产生质变,眼看着就要成功,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所以马拉松并不是简简单单的4个10公里的累加,而是像跃迁函数一样,在某个点发生突变,而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的把这个突变往后拖,拖过42.195公里即可。

为什么特地赶到希腊去,独自跑那四十二公里呢?那是因为偶然有一家男性杂志找上门来,约我:“愿不愿去一趟希腊,写写相关游记?”这是一次媒体采访旅行,由希腊政府旅游局主办策划。说是好多家杂志共同参与,旅游路线包括了老一套的遗址观光、爱琴海泛舟之类,只是待这些完结,归国的飞机票可以自由指定日期,在当地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对这类全包式观光旅行本来没什么兴趣,可是旅游结束便一切自由,这一点却魅力十足。再怎么说,希腊毕竟有马拉松的原始路线。我想亲眼看看这条路线,甚至可以亲自跑上一段。对于刚刚成为长跑者的我,这是何等令人兴奋的体验!

且慢!为什么非得是“一段”不可呢?索性将这条线路从头跑到底,如何?

我一提案,杂志编辑郜也赞同道:“那很有意思呀。”我于是得孤独一人,默默地跑完有生以来第一次全程马拉松般的路线了。观众、终点锦带、人群的盛大声援,统统没有。然而,这可是原始的马拉松路线啊!还能奢望什么呢?

哈哈哈,原来村上春树才是恰饭UP主的鼻祖呀,白嫖了去希腊旅游,然后跑原始的马拉松路线,太浪漫了有木有呀,要是我有机会,我也一定会尝试这个,太有纪念意义了,太有仪式感了。

想去,想跑马拉松。

实际上,沿着雅典至马拉松的道路一直跑,也不到全程马拉松的正式距离42.195公里。还缺了大约两公里。我几年后正式参加雅典马拉松,按照原始的样子,从马拉松跑到雅典,方得知这个事实。

原来还有这个有趣的知识点呢,雅典奥运会马拉松比赛时候运动员们要绕着某处朴素的遗址转上一圈,补足2km才行,哈哈哈哈。

1983年7月18日,村上春树首次马拉松,这张照片拍的也太好了吧

从东京万里迢迢来到这个美丽的国度,干吗特地在这条煞风景的、危险至极的路上玩命奔跑呢?没有其他该做的事情吗?我强烈地质询自己。最终,三条狗、十一只猫,便是这一天在马拉松大道沿线所见的可怜地丢掉性命的动物。我一面计数,一面感到情绪甚为低落。

可以看出这么长的距离,人是有够无聊的,数起猫狗来了。

每次跑马拉松,我大体都会经历相同的心路。跑到三十公里,总觉得“这次没准儿会出好成绩呢”。过了三十五公里,体内的燃料便消耗殆尽,开始对各种事物大为光火。到了最后,则生出“揣着空空如也的汽油箱不停行驶的汽车”般的心情。然而跑完之后少顷,曾经的痛苦、可悲的念头眨眼间忘得一干二净,还下定决心:“下次我要跑得更好!”任凭积累了多少经验,增添了几岁,还是一再重复相同的旧事。

人的本质可能就是复读机吧,刚开始没准这次能有好结果呢?激情和爱恋在日常的琐碎中消耗殆尽,开始毫无征兆的发火找事,到最后破罐子破摔,没有好好理智的去思考该怎么解决当下的问题,一手并不算太差的牌不懂得怎么去好好运作,反而自暴自弃,最后甩手一扔,甘愿认输。

然而当大家都亮出底牌的时候,自己之前的牌还是最好的,就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放弃,这才是最让人追悔莫及的。

有什么办法呢,人就是这种有病的动物,等下次,还是记不住,还是一再重复相同的旧事。

4 我写小说的许多方法,是每天清晨沿着道路跑步时学到的

我还有意识地练习跑坡道。在我家周围,有一条有起伏的环形坡道慢跑道,高低落差恐怕有五六层楼高,我绕着它跑了二十一圈,时间为一小时四十五分。那是个异常闷热的日子,所以相当累人。纽约城市马拉松差不多都是平坦的线路,不过一共得通过七座很大的桥,大多为吊桥形态,中央高高地隆起。纽约城市马拉松我已跑过三次,这漫长的高低起伏出人意料地累脚。

坡道比平地跑要难许多许多,就像人生一样,上上下下,起起伏伏,要比一帆风顺累多了。

即便练习量有所下降,也不可中断练习两天以上,这是积累奔跑量时的基本规则。肌肉很像记忆力良好的动物,只要注意分阶段地增加负荷量,它就能自然地适应与承受。示以实例,反复地说服肌肉:“你一定得完成这些工作。”它就会“明白”,力气逐渐大起来。当然需要花费时间。过分奴役,它会发生故障。然而肯花时间,循序渐进,它就毫无怨言,只会偶尔苦着脸,顽强而顺从地不断提升强韧度。通过反复,将“一定得做好这些工作”这一记忆,输入肌肉里去。我们的肌肉非常循规蹈矩。只要我们严格遵守手续,它就无怨无恨。

倘若一连几天都不给它负荷,肌肉便会自作主张:“哦,没必要那般努力了。啊呀,太好了。”遂自行将承受极限降低。肌肉也同有血有肉的动物一般无二,它也愿意过更为舒服的日子,不继续给它负荷,它便会心安理得地将记忆除去。想再度输入的话,必得从头开始,将同样的模式重复一遍。休息是必要的。然而,比赛迫在眼前的重要时期,要严肃地给肌肉下达最后通牒,将毫不含混的信息传达给它:“这可是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的!“当然不能让它超负荷,但一定得与它维持着绝不松懈的紧张关系。处理个中的勾心斗角,有经验的跑者自然得心应手。

积累跑量决不能间隔两天以上,亲测,隔天跑还没什么问题,间隔两天再去跑,大脑都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我们必须循序渐进。人的身体真是太奇妙了,我们需要一点一点的去施加压力和刺激,力度不能太大,也不能按压挤弄,要慢慢摩挲,这要花费非常多的时间,而且中间不能停顿,只要稍一停顿,想再度达到之前的感觉,就要从头开始,将同样的模式重复一遍。

记得最清楚的是谷口伴之和金井丰这两位年轻的选手。两人都处于人生二十年代的后半期,好像是早稻田大学田径部出身,学生时代在箱根长跑接力赛上曾大显身手。濑古君就任教练之后,他们成为S&B的年轻王牌选手,被寄予厚望。我觉得他们将来大有摘取奥运会奖牌的可能。

然而两人却在北海道夏季集训期间,乘车时遭遇了交通事故,同时死亡。他们经历了何等苛酷的训练,我亲眼目睹,所以听到他们去世的消息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痛心不已,遗憾不尽。

珍惜今天,珍惜现在,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日本的小说家野坂昭《萤火虫之墓》

我来说说写小说的事儿。

接受采访时,常有人提问:“对小说家来说,最为重要的资质是什么?”无须赘言,当然是才华。倘若毫无文学才华,无论何等热心与努力,恐怕也成不了小说家。说这是必要的资质,毋宁说是前提条件。如果没有燃料,再出色的汽车也无法开动。

才华横溢,好喜欢这个词;才华横溢和温婉贤淑是形容男女最好的两个词了吧。

才华之外,如果再举小说家的重要资质,我将毫不犹豫地举出集中力来。

继集中力之后,必需的是耐力。

这世上的确存在才华永不枯竭、作品品质从不下降、真正才华横溢的巨人——尽管那般罕见。如何使用也不会枯涸的水脉,对文学来说实在是值得庆贺的好事。如果没有这些巨人,文学的历史肯定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拥有如此灼灼才华,足以自豪。具体地举出名字,则有莎士比亚、巴尔扎克、狄更斯……然而巨人毕竟是巨人,他们怎么说都是例外的、神话般的人。

集中力和耐力,这两个能力真是太适合写作和跑步了,长时间的重复同一动作,没有多巴胺的帮助,是很难一直持续下去的,而正是如此,能够将写作和跑步坚持下去的人,必定是狠人呀

才华是天生的,而集中力和耐力是可以后天培养的,天才甚少。

到东京事务所附近的健身馆去了一趟,请他们帮忙舒展肌肉,这是一种借助外力的舒展。自己无法有效舒展的部位,则借助健身教练的帮助来舒展它。由于长期严格的练习,浑身的肌肉紧绷而僵硬,不偶尔这般舒展一下,比赛之前身体没准就会超负荷。将身体逼到极限固然重要,然而超过了极限,本利都会蚀光了。

帮我舒展的健身教练虽是位年轻女子,却身强力大。这意味着她给我的“外力”伴随着相当的——该说是剧烈的——疼痛。半个小时的舒展结束之后,连内衣都被汗水浸得透湿。“你真厉害呀,居然能把肌肉弄得邦邦硬。差点儿就痉挛啦。”每次她都惊诧不已,“一般人的话,早就出毛病啦。你居然还能平安无事!”

村上春树也是个lsp呀,想起之前别人给我舒展肌肉,那真的是痛并快乐着,滚子在腿肚子上滚一滚,真的是能让人痛的叫出声来,那种痛不是针扎的钻心的痛,也不是刀划的火辣辣的痛,而是一种痒痒的痛,痒痛痒痛的,痛过之后却非常舒服。

早晨穿好健身跑鞋抬腿跑出去,两腿沉重无比,甚至觉得它们永远不会正常运动了。几乎是拖曳着双腿,在道路上缓慢地向前跑动。甚至连附近那些快步走着的老太,我都追赶不上。然而我忍耐着,跑着跑着,肌肉竟一点点地松弛开来,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好歹能跑得像寻常人一样了,速度也出来了。之后,便不觉得特别痛苦,机械性地跑下去。

我的肌肉得花些时间才能开动。启动极其缓慢。一旦完成预热,开始工作,就能毫不费力、状态上佳地连续工作相当长时间。这不妨说是典型的“适于长跑”的肌肉,根本不适合短跑。倘使跑短跑,弄不好还没等我的肌肉发动起来,比赛就宣告结束了。

怪不得村上春树每天十公里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呢,就这腿的素质,这肌肉的素质,假如每天不跑步才容易出问题呢,不同人的体质真的是差异巨大,我可学不来,还是老老实实隔天跑5km吧,感觉我的速度还可以继续提升下,4分半应该还是可以的,看其他年轻人,3分半,4分的配速,心率只有140左右,简直是强的不像话了,自己的身体能在4分半配速下心率稳定在160应该就很好很好了,加油吧!

我的脉搏一般每分钟只有五十跳。我以为属于相当慢的。顺带提一句,听说在悉尼奥运会上勇夺金牌的高桥尚子是三十五跳。然而跑了大约三十分钟,我的脉搏就会上升到接近七十跳。而全力跑完全程时,会达到近一百跳。亦即说,跑了一定的距离,方才达到普通人的脉搏数。这明显是“适于长跑”的体质。每天坚持跑步以来,脉搏显而易见地慢了下来,说明为了适应长距离奔跑,身体自己在调整脉搏。假若脉搏本来就快,随着奔跑距离的增加而越发上升,心脏立刻便会超负荷。

这些怪物,简直了,天生为了长跑而生。

跑在街头,一眼就能分辨出长跑新手和老手。呼哧呼哧地短促喘气的,是新手;呼吸安静而匀称的,则是老手。他们心跳徐缓,一面沉湎于思考之中,一面铭刻下时间的痕迹。我在路上与他们交臂而过时,总是倾听彼此的呼吸,感受彼此铭刻时间的方式,就像作家们感受彼此的表现方式一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人群中,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自己的同类。

正跑在外苑的慢跑道上,一位偶然路过的女子冲着我呼喊致意。是我的一个读者。这样的事情鲜少见到,偶尔有之。我驻足与她简短地交谈几句。“有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在阅读您的小说。”她二十岁未到便开始阅读我的小说,而现在已近四十了。人啊,都会公平地加龄增岁。“谢谢你。”我说。微微一笑,握手,告别。恐怕我的手上净是汗水。然后,我重开步伐。她朝着她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我不得而知——继续走去,我则朝着我的目的地继续奔跑。我的目的地在何处?当然是纽约。

写作就跟写文章写专栏写回答一样,能够长时间和广范围的留下自己的印记,最令人高兴的是有粉丝能够认出作者来并说你的作品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痕迹,我想,这就是小说家最欢喜的事情吧。

5 即便那时的我有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子

对小说写作的进一步考察——边跑步边进行的。

“像村上君那样,每天过着健康的生活,难道不会有一日写不出小说来么?”不时有人说这种话。在外国,人家倒不大这么说我,而在日本,持这种意见的人似乎为数颇多。写小说本是不健康的行为,身为作家就应该远离功德世俗,过着不健全的生活,方能与俗世诀别,更为趋近某种具有艺术价值的、纯粹的东西——这样一种类似约定俗成的认识,根深蒂固地存于世间。似乎经年累月,才逐步创造出了这种“艺术家=不健康者、颓废者”的公式。在电影、电视剧里,常常有这种千人一面的——往好里说是神话式的——作家粉墨登场。

写小说乃是不健康的营生这一主张,我基本表示赞同。当我们打算写小说,打算用文字去展现一个故事时,藏身于人性中的毒素一般的东西,便不容分说地渗出来,浮现于表面。作家或多或少都须与这毒素正面交锋,分明知道危险,却仍得手法巧妙地处理。倘若没有这毒素介于其中,就不能真正实践创造行为。我为下面这个比喻的奇拔预先表示歉意:这,或许同河豚身上有毒的部位最为鲜美甚是相似。怎么想,写作恐怕都不能说是“健康的营生”。

所谓艺术行为,从其最初的缘起,就内含不健康的、反社会的要素。我主动承认这一点。唯其如此,作家(艺术家)之中才会有不少人,从实际生活的层面开始颓废,抑或缠裹着反社会的外衣。这完全可以理解。这样一种姿态,我决不会予以否定。

不知为何,写小说是个不健康的营生?为何写作打字是不健康的呢?

在日本的时候,几乎没有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话。演讲之类我从来不作。然而使用英语,我已经作过好几次演讲,如有机会,恐怕还会作下去。此言颇有些奇妙:在公众面前发言,同运用日语讲话相比,使用仍然不尽如人意的英语发言,却更为轻松。这大概因为,假如用日语作一场完整的发言,我会被这样一种感觉袭扰:自己仿佛被词语的大海吞噬,其中有着无限的选择、无限的可能。我作为一个文笔家,和日语的关系太过密切了,使用日语向人们讲话时,便会在那富饶的词语大海中张皇失措,沮丧不已。

就日语来说,我情愿坚守独自伏案作文这一营生。在文字的主场上竞技,我尚能较为自在、有效地捕捉词语和文脉,赋予它们轮廓——这毕竟是我的职业。理应以这种方式去把握的东西,倘如换作在万目睽睽之下高声诉说,我便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有一种重要的东西从中零落而去。我恐怕无法认可这样一种剥离。

因为选择太多而烦恼是么?还是简简单单的最不费脑

第五章没什么有意思的内容,感觉写的如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

6 已经无人敲桌子,无人扔杯子了

你有没有在一天之内跑过一百公里?

每年六月里,佐吕间湖一百公里超级马拉松在没有梅雨季节的北海道举行。

厉害了,一上来就王炸,竟然还有100公里的超级马拉松比赛,想都不敢想。

1996年6月23日,佐吕间湖100公里超级马拉松比赛

跑步者们顺着临鄂霍次克海的佐吕间湖岸,奔跑一周。跑上一趟方才知道,这实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湖。湖西侧的涌别町是起点,位于东侧的常吕町(现为北见市)则是终点。最后一段,八十五公里至九十八公里之间,要从一个面临大海、唤作稚原生花园的、细长而辽阔的自然公园里穿过。有余裕去观赏风景的话,这段路线诚是非常美丽。整条路线都没有交通管制之类,但是车辆行人原本都极稀少,并无这样的需要。沿道,牛群正在悠闲地吃草。牛对跑者毫无兴趣,兀自忙于吃草,无暇理会好事的人们那缺乏常识的学为,同样,跑者也没有余裕去关注牛群的动向。跑过了四十二公里,每隔十公里便设有一个关卡,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内通过关卡,便告自动丧失资格。每年都有相当多的人受到剥夺资格的处分。这是一场相当严格的比赛。为了跑步特地赶到几近日本北端的地方来,我可不愿意在途中受到剥夺资格的处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在规定时间内通过关卡。

需要在特定的关卡在特定的时间之前签到,要不然就被取消比赛资格了,这个比赛还是挺正规的嘛,路线也是非常美呀,面临大海的公园中传过,想想好想去试一下,不过100公里还是算了,就去公园看下就挺好的。

在五十五公里的休息点更换了新的运动衣,吃了我太太准备的简单食品。由于气温上升,我脱去了紧身半截裤,换上了新而轻的汗衫和短裤。将“新平衡牌”超级马拉松专用跑鞋(请诸位相信,世界上当真存在这种东西)从八号换成八号半,因为双脚开始浮肿,需要将跑鞋的尺寸放大一些。

村上春树的太太好好啊,丈夫去跑步,还特意准备了简单食品,我感觉有另一半的支持,无论干什么都好有力气呢,能选择特定的超级马拉松专用跑鞋而且知道换大半码,看来他也是精心准备了而不是玩票性质的就过来转转,所以做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能用走马观花的态度去对待,要认认真真的去准备去完成,我想,这就是与普通人之间最大的差距吧。

“我不是人,是一架纯粹的机器,所以什么也无须感觉,唯有向前奔跑。”

哈哈哈,精神胜利法啊,大脑一遍一遍重复着说着说着,腿就相信了!

就这样,我坚持又坚持,总算跑了下来。当我跑到七十五公里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倏地脱落了。除了“脱落”一词,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表达。简直就像穿透了石壁一般,身体一下子钻了过去,来到了另一面。究竟是几时穿过去的,我回想不出具体的时间。回过神来,我已经移到了对面,便稀里糊涂地接纳了这一现实:“啊哈,这就算钻过来了。”对其理论、经过、情理都莫名其妙,只知道自己“钻过来了”。 此后什么都不必考虑了。说得更准确一点,不必努力去“什么都不考虑”了,只需随波逐流即可。顺其自然,听之任之,便有某种力量推动我前行。

量变产生质变,不知道七十五公里的时候,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什么东西没有了?难道是身体的疲劳感受器突然瓦特了?就像平常跑步,经过了那段沉重的抬不起腿的阶段,突然之间,就可以非常轻松的继续跑了。

还是说,身体内的某个阶段结束了,开始了另一个阶段?难道是肌肉的能量耗尽了,身体突然换了另一个能量源?

冲刺!11个小时42分钟,跑完100公里

尽管如此,当我跑过常吕町的终点线时,还是从心底感到了高兴。冲过长跑比赛的终点线时,每一次我都高兴,这一次还是觉得心头涌过一阵热浪。右手紧握成拳,举向空中。时刻是下午四时四十二分。起跑后已过去了十一小时四十二分钟。

将近12个小时,100公里,差不多1个小时8公里,7分左右的配速,厉害了!

时隔半日,我终于坐在了地面上,用毛巾擦汗,尽兴地喝水。解开跑鞋的鞋带,在周遭一片苍茫暮色中,精心地做脚腕舒展运动。虽然无甚大不了,称不上自豪,还是有一种类似成就感的东西,偶然想起来似的涌上心头。这是一种个人的喜悦:“自己体内仍然有那种力量,能主动地迎击风险,并且战胜它!”这种安心感,也许比喜悦更为强烈。体内那仿佛牢固的结扣的东西,正在一点点解开,虽然我还不曾察觉这样的东西在自己体内。

跑完之后一定要注意拉伸舒展自己的肌肉,非常重要!!!

我心中滋生的新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寻觅不到恰如其分的表达,不过,许是近乎“心灰意冷”的东西。说得夸张些,由于跑完了一百公里,我似乎一脚踏进了“稍稍不同的场所”。跑过七十五公里,疲劳感突然销声匿迹后,那段意识的空白之中,甚至存有某种哲学或宗教的妙趣。其中有强迫我内省的东西。也许是因为这个,我再也无法以从前那种不顾一切、单纯而积极的态度面对跑步了。也许并非大不了的事。我只不过对跑步产生了些许厌倦。

当失去目标的时候,是一个人最颓废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爬上了那座高山,如果没有下一座高山作为新目标,人就会失去继续攀登的动力,往往这就是那种得到了反而不会去珍惜的原因吧。人真的是一种有病的动物。

现在,我觉得好像从持续很久的“跑者蓝调”的烟霭中,渐渐解脱出来。尚未完全解脱,但是有了某种重新开始的苗头。早晨准备出去跑步而穿起慢跑鞋时,我可以感受它微弱的胎动。在我的周遭以及内部,空气的确开始流动。我愿意精心培育这小小的萌芽。为了不漏过一个响动、不错过一个场面、不迷失方向,我向着自己的身体集中精神。

于是时隔许久,我再次怀着淳朴的心情,为了下一次全程马拉松每日积累奔跑距离。摊开新的笔记簿,拧开新的墨水瓶,准备写新的字。怎么重怀这种豁达心情的呢?我还无法井井有条地说明。也许重返剑桥这座小城和查尔斯河畔,往昔的心情得以重新复苏。那些毫无他念地享受跑步乐趣的日子,伴着令人怀念的情景重新归来。也许这不过是时间问题。在我的心中,某种不可避免的调整正在进行,为此需要的时间终于结束了,仅此而已。

要想重新找回激情,就要慢慢的培养呵护新的开始的苗头,要集中精力,不要涣散精神,要寻找新的目标,开始一段新的征程,或许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渐渐解脱出来的,但是一定要好好重新开始,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仅此而已。

距离纽约城市马拉松,还剩下一个月。

距离2020年结束,2021年元旦开始,还剩下4天。

7 纽约的秋日

尽管没有像模像样地跑步,膝盖却诉起苦叫起痛来。人生中的麻烦大半皆是如此,这疼痛来得极其唐突、毫无先兆。十月十七日,早晨正要走下寓所的楼梯,右膝突如其来地发软。弯曲到某个角度,膝盖骨便申诉独特的疼痛。跟单单的疼痛不同,在某一处,感到不对劲儿,冷不防会使不上力气。这就是所谓的“膝盖颤抖”,日语叫作“膝盖笑”。不扶着栏杆,就下不了楼梯。

有些时候,我们真的无法用意志去控制身体,总有那力不从心的时候,我就曾有过突然之间弯不了腰的情况,仿佛腰间插了无数把锋利的弯刀,稍一弯腰或扭动,就有一阵阵刺痛传来,任你怎么忍耐控制,均无效果。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的发生,而且最近一阵子也没有额外的劳累付出,当时感觉甚是奇怪,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么?

到了今天,终于查到了原因而且再也没有刺痛过了,原来是自己还沿袭着冬天在葡萄牙时候的穿衣习惯,只穿一件薄薄的睡衣,但是这种穿着根本就无法抵挡上海湿冷冬天的魔法攻击,造成后腰部位摸上去都凉凉的,不腰疼才怪。

之后就穿上了毛衣和外套,身体热热的,再也没有刺痛的腰疼过。

日日以艰苦训练为伴的长跑者,膝盖常常是弱点。据说奔跑时每次脚着地,腿部都要承受三倍于体重的冲击。而这样的动作一天恐怕要重复近万次。虽然其间夹着跑鞋的软垫,在坚硬的混凝土地面和不妨说蛮横无理的冲击之间,膝盖始终默默无言地忍受着。平时几乎不去思考这些,但一想,不出问题似乎倒是咄咄怪事了。膝盖偶尔也想发发牢骚吧:“趾高气扬地跑步倒也罢了,可总得体谅体谅我呀。万一弄坏了,就无可替代呀。”

看来强如村上的怪物身体,也是经受不住长年累月的每天10公里跑步呀,跑步对膝盖的伤害真的是无法避免的,inevitable?所以还是继续坚持自己的每天5公里吧。

司各特·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2Do留存下

每次去跑纽约城市马拉松而造访那座城市(这次好像是第四次吧),我脑中都会晌起那支瓦农·杜克(Vernon Duke)作曲的洒脱而美丽的歌谣——《纽约的秋日》(Autumn in New York)。

两手空空的梦想家们, 注定为这奇异的土地叹息。 这便是纽约的秋日, 我喜爱再次生活在这里。   

Dreamers with empty hands, May sigh for exotic lands. It’s autumn in New York, It’s good to live again.

第七章只有这点可以记录下的。。。

 #### 8 至死都是十八岁

 竞赛用的自行车,须在踩下踏板的同时,将它向上方提拉。踩下,提拉,这样提升速度,尽量圆滑地维持脚的这种循环。尤其是攀爬长长的坡道时,“向上提拉”更成了关键。“向上提拉”时必需的肌肉,却是日常生活中几乎用不到的,因此正式地练习自行车后,这一部分肌肉便会疲惫不堪、僵硬无比。

铁人三项是游泳,自行车,跑步,自行车竟然还有向上提拉的操作哈哈。

我骑的自行车是松下的钛合金体育竞技用车,轻省方便。同样的东西我用了七年多,操作齿轮变速装置有如使用身体机能的一部分,得心应手。这是优秀的器械,至少与骑手相比更为优秀。虽然我骑得很野蛮,可从未遭遇过一次像样的麻烦。骑着这辆自行车,我已经参加过四次铁人三项比赛。车身上写着“18 Till I Die”。这是借用了布莱恩·亚当斯的走红名曲《至死都是十八岁》的标题。当然是开玩笑。真想至死都是十八岁,只有在十八岁时死去。

村上这货好专业,钛合金体育竞技用车,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喜欢一项运动就要认真仔细的去准备,而不是这也凑合那也凑合,心态就没有摆正。

至死都是十八岁,mark下,用youtube-dl下载下来,知乎竟然给我发直播警告。。。。

现在家里究竟存有多少密纹唱片,连我也搞不清楚。我从未数过,也毫无去做那种可怕事情的打算。我从十五岁起至现在,购买了数目庞大的唱片,也处理了数目庞大的唱片。进进出出太过频繁,实际的数量实在难以把握。它们来了,又去了,总数却不容置疑地在增加。我究竟拥有多少数目的唱片,并非大不了的问题。数目不是了不得的要素。每当别人问我拥有多少唱片时,我只能回答:“好像有很多很多,然而还不够。”

司各特·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登场的汤姆·布坎农,一位马球选手兼大财主,说过:“世上将马厩改造成车库的人多如牛毛,而将车库改造成马厩的,恐怕只有我。”此话并非炫耀,我也在干跟这差不多的事儿。即便拥有了某一乐曲的CD,可一旦发现了品质优良的LP(黑胶)密纹唱片,我便毫不犹豫地将CD卖掉,留下LP。同样是LP,如果发现了音质好、接近原版的,我又毫不犹豫地买进。这颇费时间,费用也不容小觑。恐怕世上许多人都会将干这种事的人称作“唱片狂”。

村上竟然是个黑胶爱好者,看来每个人都有其特别特别的收集癖,之前看《白夜行》的时候,我忘记具体是不是《白夜行》了,里面也有一个黑胶爱好者,他小时候家里很富有,很爱收集Beatles的黑胶唱片,之后好像是遇到了日本经济泡沫,全家要跑路了,他什么也没准备带走,唯独心心念念那些Beatles的唱片,但是在他将要离去的那几天,去看了电影,好像是Beatles的纪录片?他因为里面的一些错误的引导而对Beatles很失望,好像是面和心不和?在最终弥留之际,以超低价卖给了同样很喜欢Beatles的同学。啊,我想起来了,是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

就像小说中的杂货店店主浪矢爷爷说得那样,「我咨商多年,终于了解到一件事。通常咨商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找人咨商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这个答案是正确的」。「我发现我的答复之所以能够对他们有帮助,是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就拥有正确的心态。如果他们没有想要认真生活、努力生活的态度,无论别人回答什么,恐怕都帮不了他们」。

很多事情不是因为没有办法解决而让人忧愁,而是知道怎么做,但依然感觉寸步难行,所以更加愁上心头。

鲁迅先生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引自知友@Jennifer Wilson

当面对两个选择时,抛硬币总能奏效,并不是因为它总能给出对的答案,而是在你把它抛在空中的那一秒里,你突然知道你希望它是什么……

让我想起了《爱情公寓3》结尾小贤抛硬币。

在起跑线上,我站在了手持写着“三小时四十五分”的标志牌的领跑者身后。我以为这种成绩完全能争取到,这许是失策。回想起来,如果在开头三十公里跟在“三小时五十五分”的领跑者后边,等到有了反应——今天好像能跑得更好一点——再自然地加速,也许会好些。这种稳健的态度是必要的。然而那时候,却有某种别样的东西从背后推我。“在最炎热的季节,你不是死命地练习了么?不跑出这样的成绩来还有啥意思。你不是男子汉么?拼它一拼。”它对我低声耳语,就像在上学路上诱惑匹诺曹的那狡猾的猫和狐一样。而且三小时四十五分对我来说,在不久前还是极其平常的成绩。

到二十五公里左右,我还跟得上那位领跑者,可接下去就不行了。承认这一点颇令人懊恼,可我的腿渐渐跑不动了,节奏也一点一点地直线下降。先是被“三小时五十分”的领跑者超越,随后又被“三小时五十五分”的领跑者超越。这是最糟糕的模式。无论如何不能让“四小时”的领跑者超过去。跑过了三区大桥,跑进了上城区(住宅区)通向中央公园的直线道路后,体力稍稍得到了恢复,心里涌出了一丝期待:这下可以挽回局面了吧。然而转机一闪即逝。跑进了公园,来到那条悠长的坡道前,突如其来地,痉挛袭上了右小腿肚。虽然还没厉害到非得驻足停步的程度,可由于肌肉疼痛,只能以步行的速度奔跑。周围的观众大吼“Go! Go!”为我加油,我也非常渴望继续奔跑,然而两腿怎么也动弹不得。

原来马拉松还有标志牌领跑者呀,我想想,我的5公里配速大约是4分45,但是我感觉要是长距离下来,能保持5分半就很不错了,那就是3.86个小时,看来这才是马拉松的基本水平呀。。。。

9 至少是跑到了最后

记得好像是十六岁的时候,算计好了家里人都不在,我站在家里的大镜子前赤身裸体,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的躯体,将身体上自以为不及常人的部位一一列出,比方说眉毛稍稍偏浓呀,指甲的形状难看呀,诸如此类。我记得总共列到了二十七项。这时,我感到腻了,于是中止了检视,还想,仅仅是查一查躯体上肉眼可及的各个部位,就发现这么多劣于常人的地方,倘如再涉及其他领域,比如说人格呀头脑呀运动能力呀,那可要没完没了。

哈哈哈,真的是每个人都会去做的事情么?洗完澡赤身裸体的时候是最自信的时刻。杨笠说:“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普通,却这么自信呢?”我觉得这就是答案吧。

我不论在泳池里还是在大海里,都可以较轻松地用自由式游长距离。一千五百米一般三十三分钟就能游完。不算太快,但是凭这个节奏,在比赛中完全可以跟得上。我是在海边长大的,也习惯了在海里游泳。一直在游泳池里练习的人,到海里去游泳时常常觉得很难游,感到恐惧。我却不同,在海里游的话,水域又开阔,浮力又大,反而更容易游一些。

村上是海边长大的孩子呀,怪不得这么爱运动,我游泳1000米大概需要1个小时的时间,这货1500米33分钟就能游完,不能比,不能比。果然是怪物的身体素质。虽然在青岛上了四年大学,但是真正海泳的时间加起来估计几个小时都不到。。。。话说大学的时候都干什么去啦,在海边生活这么久都不去好好海泳下。

事情有所进展,是在我觉得“改造泳姿恐怕没有指望了”,渐渐失去信心的时候。而帮我找到教练的,是我太太。她从不会游泳,但是在前去锻炼的健身馆里,跟从一位年轻的游泳教练,简直就像变了个人,很快便学会了游泳。于是她向我推荐说:“跟着这位老师学学看如何?”

教练先看了一番我是如何游的,又询问我游泳的目的何在。“我想参加铁人三项比赛。”我说道。“那么,学会了在海里游自由式,能游长距离就行了,是么?”她问道。“是的。短距离的速度我不需要。”我说。“明白啦。目的明确就容易办。”她又道。

就这样,一对一的泳姿改造开始了。话虽如此,并不是将我的游法全面否定,在一无所有的焦土上重起炉灶。我以为,与从一张白纸的状态开始,教一个不会游泳的人相比,改造一个有了一定游泳能力的人的泳姿,对教师来说难度更高。舍弃业已掌握的不规范泳姿,绝非易事。因此她并不是强行地全面改造我的泳姿,而是费时费日地一处处为我修正身体细微的运动方式。

关键时刻还是太太出手,修电脑的维修厮都知道,二修机是最难修的,因为已经养成习惯的动作再改是非常困难的,而且规范的动作往往是不舒服的姿势,身体是更难接受了。村上是遇到了好教练了。

此人的教法,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教授教科书式的游法。比如说,为了让我学会身体的左右摆动,先从不做左右摆动的游法教起。自学自由式游法的人,每每有过分左右摇摆的倾向,反而会导致水的阻力增加,降低游速,浪费能量,所以要学会不再左右摆动,像一块平板似的游。她教的是同游泳教科书截然相反的东西。当然,这种游法不可能游得顺畅。我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极其笨拙的游泳者。然而遵照老师教的那样执著地去练习,即便采用这种不合理论、极其笨拙的游法,也能照常游泳。

我也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我的自由泳泳姿感觉就是左右摇摆过度,而且腿部打水的时候,身体并不是一条直线,身体有扭曲,但是没有人帮我纠正过。。。下次一定要叫上个同伴一起游泳帮我看下我的泳姿问题。

松了一口气,跟那位从自行车比赛开始就一直争持不下、好几度你超我赶的、号码为三二九号的人微笑着握了手——辛苦啦。在最后阶段我加快了节拍,还差一点点就要超越这个人了,可是差了三米没能赶上。开跑后,鞋带松开了,两度停下来系鞋带,损失了时间。要是没发生这种情况,就肯定超过他了。当然,一切责任都在于比赛前没有仔细检查鞋带的我。

哈哈哈,输了是因为系鞋带的原因,还是有好胜心的呀,跑步的时候,鞋带特别容易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因为鞋带自己太光滑了么?而且一蹲下系鞋带,特别耽误时间,心脏也受不了,自己都能感受到血在一泵一泵的往头上冲,可怕,所以跑步之前一定要记得系紧鞋带呀。

在肉体上是痛苦的,在精神上,令人沮丧的局面有时也会出现。不过“痛苦”对于这一运动,乃是前提条件般的东西。不伴随着痛苦,还有谁来挑战铁人三项赛和全程马拉松这种费时耗力的运动呢?正因为痛苦,正因为刻意经历这痛苦,我才从这个过程中发现自己活着的感觉,至少是发现一部分。我现在认识到:生存的质量并非成绩、数字、名次之类固定的东西,而是含于行为之中的流动性的东西。

是呀,我们享受的是过程,即使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们至少经历过了,跑步亦是如此,虽然我还是比较看重最终的配速成绩的,但是一旦到了某个区间,主要的快乐源泉就变成了跑步的过程,我喜欢游泳,因为游泳的时候,耳边只能听到潺潺的水声,我喜欢跑步,因为跑步的时候,耳边只能听到咻咻的风声,也许这种不安静的安静过程才是我喜欢的状态吧。

成绩也好,名次也好,外观也好,别人如何评论也好,都不过次要的问题。对于我这样的跑者,第一重要的是用双脚实实在在地跑过一个个终点,让自己无怨无悔:应当尽的力我都尽了,应当忍耐的我都忍耐了。从那些失败和喜悦之中,具体地——如何琐细都没关系——不断汲取教训。并且投入时间投入年月,逐一地累积这样的比赛,最终到达一个自己完全接受的境界,抑或无限相近的所在。嗯,这个表达恐怕更为贴切。

所以我们要勇敢的去做呀,即使失败了,即使没有得到好的结果,但是我们经历了那个过程,可能是令人不快的经历,也可能是令人愉悦的经历,至少,那是我们曾经的不可能在现在在未来重新来过的经历,就这点,我们也应该无怨无悔。该尽的力我没有尽,该选择的我没有选择,可能是苦恼冲昏了我的头脑吧,本来可以有崭新的无与伦比的经历,现在却再也回不到从前,这可能是我最为懊悔的吧。

假如有我的墓志铭,而且上面的文字可以自己选择,我愿意它是这么写的:

村上春树

作家(兼跑者)

1949—20XX

他至少是跑到了最后

此时此刻,这,便是我的愿望。

假如我有墓志铭的话,上面的文字我愿意它这么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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